剩下的時間就是忐忑的等待。真不知道是怎么過的那幾天。有興奮也有些害怕。終于,她在聊天室里通知我,明天下午5點32分到我這里的火車車次。晚上回到寢室,我就先告訴我的同學我的家里有些事情,要休息四五天,讓她們幫我請個假。然后打電話給家里,說自己要去外地打比賽(我在校田徑隊練跳高),讓家里人不要擔心。一切準備妥當,心情卻更加的忐忑,象是要做什么壞事似的。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怎么樣。包括自己能否忍受,畢竟我從來沒有體會過。我還想到萬一被別人發現自己會怎么樣,那樣會很沒有面子。那一夜,我失眠了。轉天的早晨,我很早就起來了。換上一身的運動服來到學校的操場上慢跑,以致我的教練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因為從上大學的那天起,我就沒有一天晨練不遲到。 晨練結束后,我到浴室沖了個澡,就又回到了寢室。找出一條已經發白的牛仔褲和一件黑色的甲克衫,因為我昨天告訴了她我的裝束,所以我要刻意這樣穿著。最后拿出我最心愛的一雙高跟鞋蹬在腳上。我拿了一些洗漱用具裝在小背包里就走出了學校的大門。 時間還早,我先幫她在凱德大酒店預定了房間。然后開始在這座城市四處游走。今天的天氣很好,我第一次發現這座城市的美麗。我順著繁華的鬧市街道行走,任陣陣的秋風吹起我的長發。心情愜意,連我長出的一口氣都充滿著我張揚。一天屬于自己的時間,躲開了太過溫暖的家,躲開了太過嚴厲的學校。我把自由放飛在麥當勞的咖啡里,在精品屋的服飾上,在雙峰道的書海里,在為我一個人放映影片的電影院的座位上。時間好快,已經5點了,我匆忙奔向了火車站。在我購買站臺票的一瞬間,我反省自己意識,發現只剩下了迫切。我提醒自己穩重一點兒,她畢竟比我大了十五歲啊。她說她姓喬,我已經打算好了,見面就喊她喬姨好了,也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真是順利,火車居然一分鐘不差地停在站臺邊,我尋找著她的車廂,在縷縷下車的旅客中尋找她的身影,盡管我沒有見過她,也沒有看過她的相片。但是我仍然極力尋找著那個在我們交談中得知的身高1米67,體重達到73公斤的山東女人。 突然,一個身影映入了我的視野,她全身牛仔裝,旅游鞋,符合我們的約定,身高符合,體重也好象符合。從她出現在車廂門口的時候,她就不停地張望,最終她的目光與我相對了。她笑了,老實說她笑的很傻。她不象我想象中那么完美,她不漂亮,顯得也不干練,沒有一點兒少婦的豐韻。這讓我遺憾了許久。不過她顯得倒是非常的結實,好象是什么地方見到過的農民的特征。短短的頭發蓬亂著,胖胖的臉上好象幾天都沒有洗,渾圓的身體象一個發酵的面包,粗粗的大腿讓我不由得想起了燒雞的腿。
我們終于面對了。我的詫異把我準備好的臺詞全忘了。還是她先說話了,而且還是帶著那份傻傻的笑容:「你是阿潔嗎?」我的思緒被她的發問猛然帶回了現實,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我想……啊?……我是的。」她還是那么微笑的問我:「你怎么了?緊張?」我定了定神,說:「噢 沒有。對不起,您是喬姐吧?」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把她的資格降低了。「是的,我是喬雨。」本能讓我出于禮貌說道:「噢 我來幫您拿行李吧。」在我低頭準備替她拿行李的時候,我被驚呆了。她居然用扁擔挑著兩個只有農民可能農民現在都不用(我沒有詆毀農民老大哥的意思)的兩個破書包。她似乎看出了我的驚奇,忙不迭的說:「不用不用,我自己來挑。」我心想這到底怎么回事啊,就這付德行還要住那么高級的酒店。她給的起錢嗎?別是騙子吧。我又開始矛盾了。 「我們走吧。你幫我預定了酒店嗎?」我這時候才發現站臺上幾乎沒有人了。「噢 當然,可是酒店很貴的。」我故意挖苦她說。「是嗎?」她這時候才恢復了她在聊天室經常用的表情—平靜。而我自己意識到自己在和她見面的這一段時間里從來沒有用到過在聊天室里我習慣的表情—微笑。我刻意擠出笑容:「走吧,離車站不遠。」她的力氣好大,她只用一只手便可以提著扁擔跟在我的身后。我暗自盤算:我的媽,她非要把我折騰死才怪呢!我的個子比她稍高一點兒,可是我只有92斤,和她站在一起更顯得我瘦得可憐。如果真的做起來,我怎么是她的對手。我為自己感到自卑,也很后悔,為什么不堅持天天好好訓練,練就一付好身體,就不會象現在這么尷尬了。不過,我感覺自己還是要有禮貌的,畢竟我出身在知識分子家庭,家庭熏陶讓我有一些教養,這也是她說我與眾不同的那種味道。我恢復了理智,和她攀談了起來,來減輕剛才有可能帶給她的誤會。 「一路上辛苦嗎?我最不喜歡坐火車了。」「還好,時間不是很長。一沖盹兒就到了。」她居然還帶著那傻傻的微笑。「是嗎?在這要好好的玩兒幾天,我做你的導游。」我倒是顯得很平靜了。「噢,thank you!」她帶著家鄉味兒的英語怎么聽,怎么不是味道。我差點兒樂出聲來。在一路的調侃可冠冕堂皇的客套中,我們來到了我上午預定的酒店。「還滿意嗎?四星級的酒店。」我真希望她說這太豪華,怕負擔不起。可是我完全錯了。「還行,就這兒吧。」在她微笑著從衣服里掏錢的時候,我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好象是在責備自己看扁了別人。在預交了3天的房款后,我們乘電梯來到了酒店的1102房間。我知道她為什么選擇這么高的住處,是為了清靜一點兒,不容易被人察覺。在她放下行李后,我按照自己的設想做出了安排。
「下樓去吃飯吧,我請您。」盡管她和我的想象中有差距,但我覺得她畢竟比我大的太多,所以我一直非常尊敬的稱呼她「您」。「好啊,肚子真的餓了。」她的微笑顯得很廉價,而且很隨意。我們在樓下的凱德餐廳用餐。隨便要了幾個菜,大概我們都吃不了。她居然問我喝什么酒,我說自己從不喝酒。她傻傻的笑著說:「那我可要喝了啊。」我說:「你隨意。」于是,她要來一瓶白酒,自斟自飲起來。兩杯酒下肚,她的話多了起來。「你比我想象中要瘦。」她放下酒杯說。「是嗎?也許最近又瘦了。」我敷衍道。「嗯,比我想象中的你要白。」她夾了一口菜放在嘴里。我沒有接著她的話往下說,因為我實在找不出有什么話能來搪塞的了。「你好象今天沒有休息好啊?」「是的,昨天晚上睡的太晚了。」「我們今天晚上就開始好嗎?如果你愿意的話。」 「今天?你不要休息一下嗎?」我后悔自己用征求的語氣問她。應該用建議的語氣。「不用,我發現你很緊張啊,要不要來點兒酒呢?」她仍然帶著那傻傻的微笑。「不,我不喝。」我拒絕道。「喝點兒吧,真的會很管用的。」她極力的勸導我。并為我倒了一小杯。我覺得自己已經吃的差不多了,雙手托腮,看著她吃飯樣子。很長時間沒有說話,還是她率先打破了沉沒。「來,我祝你……什么呢?幸福吧!」她端起了酒杯。我也把那杯酒端了起來,真有一種慷慨赴死的味道。我一閉眼,把那一小杯白酒倒進了嘴里。馬上就有一種火燒火燎的感覺從我的胃口一直傳到我的咽喉,我劇烈的咳起來。眼淚也流了出來,我為自己的丑態感到難堪。「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我踉蹌著離開了飯桌。「噢,要不要幫忙?」她顯得非常的從容。我努力搖搖頭,釋義她不用。等我洗完臉走回桌前的時候,她正在結帳買單。我慌忙跑過去。 「我來我來。」她已經把錢遞給了服務生。并微笑地看著我:「你沒事吧?」「我沒事,說好我請您的。怎么……」「還有機會啊,會讓你請我的。」「那怎么可以,你是客人啊。」我正要去找服務生要回她的錢。在我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她伸手一把握住我的胳膊。「算啦,你怎么這么小氣,誰請不一樣。」她捏得我胳膊好疼。我只有做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你還要休息一下嗎?」她問我。「不用」我說。「那我們回房間吧。」她好象有些迫不及待了。「好!」我回答他說。在酒店的大廳里,我看了一下表,剛好是晚上的8點。我們坐在房間小廳的沙發上,應該講,我經常出門去參加比賽。象這樣的房間,在外地是非常昂貴的。我也從來沒有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