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很久沒有再踏上過這片土地,甚至,我原本以為,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回到
這里。在當年那個寒冷的冬夜里,我的心,曾和這個死寂的城市一起在那場金融
風暴中死去。也許當初的離開,是我能夠做出的最好選擇。因為畢竟,我以為自
己可以逃到一個所謂的欣欣向榮的城市里重新開始我的人生。可誰知,原來我根
本就逃不掉,也從來未曾逃掉過。這是我宿命里的詛咒,更是我今生應還的情債
。
三年后的今天,我又重新拖著我的兩件大行李箱,回到了這個仍然未能恢復
生機的城市。走向沒落,是這個城市的命運;也或者,同樣是我自己的命運。還
是一樣的寒冷,我拉緊了衣領,打了一個寒蟬,獨自站在機場門口等那輛我一早
通過電子郵件和電話預定好的接車。想必是這場大雪延誤了接車的行程,這些在
天寒地凍的天氣下還要大半夜出來跑車拉生意的人,在這個經濟衰退的城市里一
定不會活得很輕松。理解和同情心,在此時此刻居然可以成為我御寒的武器。
在寒風中佇立了十來分鐘,來接我的那輛車終于似乎出現了。就像在電話里
說好的一樣,那是一輛有點殘舊的米黃色的van,不知道已經轉過幾次手了,
但起碼它后面的長屁股足夠放下我的兩件大行李。司機下了車,我僵硬地笑著,
裝作很熱情地跟他打招呼,「李哥,你好,來了啊?」
「嘿,小童,不好意思啊。今晚的雪實在是太大了,路上又塞車,晚到了,
你沒久等吧?快,趕緊,我們上車再聊。」李姓司機仿佛一臉慚愧的樣子,趕忙
過來幫我搬行李。
其實,真不怨他。這么大的雪,誰都能理解。我們兩個趕緊把行李搬上了車
,然后坐進車里,這才感覺到了一陣暖意。
「地方沒變吧?還是你之前給我的那個地址?」李姓司機關切地問我。
「沒變,還是那個地方。」我若有所思地回答他,邊說邊系好我的安全帶。
當然不會變,她告訴過我,那是他買下的房子。
一路上,我裝作很疲倦的樣子,不愿和我一開始熱情打招呼的李哥多說半句
話。盡管事實上,在坐完那么久的飛機之后,我也確實很累。但更多的,我是對
于我前方的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的恐慌。哪怕,我知道,這似乎是我所追求、所
渴望的生活方式。但我仍然覺得很迷茫、很困惑,甚至一股強烈的羞恥感又涌上
了我的心頭。我很清楚,只要我現在立即改口跟李哥說一嘴,讓他把我拉到市中
心,隨便先找一個地方住下,不再去那個地方,那我之后的人生又會是另外的一
番景象了。但,這早已不是我一時半會的沖動了。
車,在大雪中穩穩地開著,車廂里很安靜。只有一個全神貫注開車的司機,
和一個閉目假寐的乘客。
四十分鐘后,車子終于把我拉到了他們寫給我的地址。李哥幫我把行李從車
里搬了下來,然后有點奇怪地望著我,仿佛在問,為什么屋子里沒有人出來接我
呢?我有點窘迫地沖李哥笑了笑,將準備好的錢遞給了他,「行了,李哥,麻煩
您了,您趕緊回去休息吧。這里我自己能夠搞定了。」
「行,」李哥收了錢,看看我,似乎有點不放心的樣子,「那我?先走了?
」
「李哥您趕緊回家吧,這么大的雪。老婆還在家等著您回去吧?」我又沖他
笑了笑,裝作一副很自信的樣子,其實巴不得他趕緊走。
李哥對我揮揮手,坐上了他的米黃色的van,將車朝著高速公路的方向駛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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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我一個人,獨自站立在一棟別墅之外,身邊僅有兩件大的托運行李,一
個手提箱。雪花一片片地飄落下來,落在我的呢子大衣上,頭發上,漸漸地被我
身上的熱氣所融化……
望著這棟漂亮的小洋房,我知道,我將在在這個城市,將在這里,又一次地
開始我的新的人生。而這一次,我是放棄了自己的理想和未來,回到這個依然死
氣沉沉的城市,選擇了沉淪,選擇了墮落。那是一種無限的墮落,墮向地獄的深
淵,永無止境,直到生命的盡頭……可我知道,我愿意!
小洋房的客廳里亮著燈,樓上的臥室里燈也是亮著的。房子的主人顯然是知
道我今天晚上要過來的。這么晚了,他們仍然沒有就寢。幸好,這是一個周六的
晚上,第二天,他們還可以好好的休息,好好的享受。享受,我的伺候!
(2)
這是我在網上找到的一對男女主人,在這樣一個閉塞的城市里,能夠有這樣
愛好的夫妻并不會很多,甚至乎,他們就是唯一的了。他們僅僅在當地的一個小
型論壇里發了一條很簡單的招夫妻奴的帖子,沒有多少的點擊率,而回帖的大多
數也是罵他們神經病的。但這個小型論壇卻恰恰是當年我在這個城市里經常泡的
論壇之一,又恰恰好,在他們發完帖子之后沒多久,我那天竟然鬼使神差般地又
重新登陸到了這個論壇上,想看看在這個死寂的城市里,是否又發生了什么新鮮
事兒。而確實,就是有新鮮事兒發生,還是一件足以改變我人生的新鮮事兒。
不知那天哪里來的一陣沖動,我就竟然認認真真地寫了一封信過去應征他們
的夫妻奴,并談了一下對自己成為他們的奴仆之后的一些想法。隨后又附上了自
己的簡歷且告知他們,自己一定能夠滿足他們開出的條件:愿意放棄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