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幽暗的樹林內,一棵巨大的樹木上出現了一團虛幻與實質之間的球型存在物。彷如霧氣的絲線不斷來回翻滾,像在爭奪什麼似的,每一根絲線都有著自己的意志般,麵對同類絕不低頭相讓,力爭到底。

百裹之外的山丘上,一名身穿著道袍的俊秀青年卓立其上,雙手負在身後,擡頭挺胸地看著天上漸漸捲起的烏雲。

它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必須壓下其他同類才能夠避免消失的命運,而使它堅持下去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念頭,一種對“雌性”的瘋念怨念。

盤旋著的烏雲中心已形成一隻眼睛外形,在其四週更隱約出現絲絲雷電。“劫雲”,世界上的一眾修行者是如此稱呼這種烏雲,而其中心處的雲眼,則代錶這是一場大天劫,由一個人的能力而引髮出來的天地異變,而他隻要能夠渡過此次大天劫,便能夠由“成仙”進階“化神”,達到此界頂峰的存在。

百裹外的變化已對樹林作出影響,巨大災難即將降臨的訊息如潮水般迅速傳遞至林中每一種生命的心中,不管是什麼生物都為這源於自然的災難而散髮出恐懼的情緒,而作為負麵思想與情緒的集合體,當中的絲線數目一下子增加了近十倍。

平地一聲驚雷,一道白色閃電從劫雲旁邊出現,瞬間便落崖上青年頭上。但青年如同沒有看到,任憑劫雷劈在身上也絲毫未覺,神奇的是被擊中的他姿勢完全沒變,根本不像被雷打中。

當天劫開始後,劫雷中所帶有的強大靈氣開始散佈在方圓百裹的地方,每當一道劫雷落下,樹林中的小生物們就不禁一抖,天劫的威力對細小的牠們根本就是無法抵擋,那怕隻是因此而引起的空氣震動也足以殺死牠們。而球體本來經歷千年才有現在的大小,但如今因此巨量的恐慌情緒支援下,體積大了一倍,顏色更因為當中絲線的密度大幅提高而變得漆黑。

麵對最初的劫雷,青年根本不放在心上。“入道”者,與天地溝通,借天地之力為己用,這等級已不懼怕這些初始的劫雷,更別說他是比“入道”更深一層的“成仙”,能夠與天地萬同化,身融世界。

吞噬、吞噬再吞噬,球狀物中的絲線們所做的事就隻有吞噬,而對於早已在球狀物中存在近千年,經歷過無數次吞噬的絲線來說,新增而來的絲線們是一碟又一碟食物,單純而又帶著精純能量是它們口中最好的補品。當天劫開始還不到半天,整個球狀物就隻剩下五股遠超其他絲線的意念,往往隻要它們一掃過,新生的絲線便會被吸入其中,讓它們變得更強。

白色閃電已經停止了,而劫雲也再一次開始旋轉,而四週的靈氣也隨之而被帶動起來,雖然還沒再次開始,但已經明確顯示出下一波攻擊將會是遠超於先前的猛烈。這時青年本來緊閉著的雙眼才張開,傲然地望著上空正積聚著能量的劫雲,彷彿接下來的落雷才有資格讓他動手。

灰黑色的球狀物正微微漲縮,就像在呼吸中的節奏,一個已經開始呼吸的“妖胎”出現了,而且仔細觀察的話更可以看到內裹隻剩下叁股漆黑之物存在,而數量眾多的絲線則在叁者間的空隙間來回飄浮。而那叁股殘存下來的意志,則開始起整理自身的動作,把短時間內大量吸收的外來思念排出。當中那股對“雌性”有著瘋狂怨念的意志,更是以此為基礎,不斷地吸收新增的能量,迅速地強化起自身。

在劫眼旁的雲層中,藍銀二色的落雷轟然降下,更粗若碗口,本來一直施然站著,任由天雷下劈而不放在心中的青年眼中出現驚訝,因為在他所知道的化神天劫中,從來沒有兩種不同的天雷一起出現,而眼前可是本該分別出現的藍雷銀雷混合降下。這是由於同時防禦兩種不同的天雷,除所需的手段必需是極為高明外,加上體內靈氣的支出更是數倍於應付單一種天雷。也因如此,為了準備最後一波金雷劫而一直保留的真元不由得提早使用,否則在這一波劫雷中便會受到傷害。

妖胎內意念隻剩下唯一一個,吞噬了其他意念中靈魂力量的它,已經化作為一團漆黑如墨的濃霧,按照它的記憶重新形成軀體,一個虛幻與實質之間的軀體。以蜘蛛外錶為基礎,但在腹部多出一根層層包裹著外殼的尾巴,而且每一節上也伸出尖刺,可當成武器使用的尾巴,當它把身軀完成後,便會破胎而出,成為一隻真正的“妖”。

九九八十一道銀藍落雷依然無法擊破青年的防禦,但青年對此成果隻能苦笑麵對,那顆飄浮在他頭頂上的金色珠子,光芒隻有本來的一半。馭雷珠,花費青年無數心血煉製而成,按本來的想法是在最後一波雷劫時才需要使出的壓箱底寶物。但當麵對這神奇的雙雷劫,青年不得不使用此寶來幫助,問題是眼前消耗大半的馭雷珠,在麵對金雷劫時效果會大減,從而使他壓力大增,平添進階化神的難度。

籍著天劫而成形的蜘蛛妖,雖然已經相距百裹,但牠也能感受到當中蘊含的恐怖能量。在麵對天怒時,弱小的牠隻能選擇找一個地方好好地把自己藏起來,等待天劫的過去。

位處西部的一處山脈,其上的宮殿式建築物上,一名身穿宮裝的女子正站在宮門處,如鷹般雙眼緊緊地盯著化神天劫的所在地。而在她身後,則站立著四名穿著道袍的男女,身為元嬰真君的四人自然感受到天劫的出現,但由於實力相差太大,根本便無法準確地了解到當中的情況,隻能麵帶敬意地看著立在門上的女子。因為這名女子已經突破至入道境界,真正地觸碰到世界的本源,更被一眾修真者稱她為“最接近仙人的人”,除了那名正在應劫的青年外,嶺東大地一眾修真者中便是以她的修為最高。

現在女子眼中就隻有天劫的存在,對於這時所髮生的化神天劫,她把全幅心思都放在感受當中,能夠從中感悟到一絲半點的話,對於她突破至悟道之境有萬分好處。加上化神天劫又被稱為最終天劫,隻要跨過去,進階“化神”成為世界最強者是一件必然的事,有著百萬年壽元的化神高手對將來的影響實在太大了。

青年頭上烏雲一直在盤旋,而劫眼也微微地增大,明顯告訴底下的人,接下來的落雷絕對是遠超於同階的存在。然後,突然之間一道隻比針尖略粗的金色雷電從劫眼處劈下,目標自然是那一臉認真的青年。

一片寂寞當中,沒有任何雷聲,金色劫雷落下的速度早已遠遠超過聲音傳播的速度,強大的力量以及當中蘊含的法則,讓它無視於青年所佈下的一切阻礙,任何的防禦在它前麵也被破壞,然後化成天雷中的一部分,直劈向原來的主人。

整個世界在金雷落下的一刻就如同抖動了一下,能力較低的隻是感到空氣繃緊了一下子而已。但能力越高的,對此感受就更深。整片嶺東大地上的元嬰級修真者感覺到那短短一瞬間,他們感受不到本應無處不在的靈氣,幸好這情況馬上回復正常,但已使他們驚出一身冷汗。

達至入道境界的女子對髮生的一切看得比其他人透徹,剛才雲眼是把全世界在那一刻產生的靈氣都集中起來,整合化為一道雷擊,轟向那名青年。

成仙者,能調動天地靈氣為己用、能使用與修改天地法則為攻擊,當運使至極限時,更能將部分法則抹去,隻不過這一切方法在這雷針下全都沒用,不管青年對這片空間抹去多少法則、修改多少定理,落雷的威能還是輕易地將一切復原,絲毫不能阻擋金雷的落下。

破壞,金雷與青年接觸後唯一會做的事便是破壞,強大電流在通過他那千錘百鍊的身軀時瘋狂地破壞一切,更勾動起他體內積聚著的巨量靈氣從經脈內不斷爆炸,同樣地,作為靈魂與靈氣混合而生的元嬰,此刻在金雷之威下已變得千瘡百孔,根本無人相信這是一名仙君的元嬰。

肉身與靈魂同遭劫難,支撐著青年麵對這天劫的隻剩下心中唯一的信念,“活下去”,要達到目標就必須要想法子解除天雷的影響,問題是他所掌握的手段在雷電麵前全都無效,在這天劫中隕落似乎是他唯一的命運。

天道公平,青年自以為身具“鳳鳴之體”,修練資質遠超常人,加上所練的“顛鳳玄陽功”曾出了四名化神修士,更讓他以為化神天劫實在沒什麼好怕,頂多比塑仙天劫強上叁至四倍。隻可惜他此刻才明白,就算沒有之前各種落雷,單單憑著最後那種能夠破壞一切的金雷劫,已經足以讓他隕落在此。

“罷了、罷了,數萬年苦修之功,沒想到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青年是這片大地現存修真者當中最為年長的存在,一身修為深不可測,更具有移江倒海之能,但在這刻他真的有種放棄的心態,自己所自傲的一切,在金雷劫麵前根本脆弱無比,一身神通在天劫之下隻是卑微的存在,隻是他不懂為何擁有同類資質的前輩們能夠突破,而自己隻能在雷劫下灰飛煙滅,一切等待來世從重開始。

當想自己隻能期望有來生,期望可以要重新開始時,靈魂被滅大半的他突然靈光一閃,剎那間便將本來在體內任意破壞,完全無法控制的金雷完全驅逐。而當最後一絲金雷也離體後,天上烏雲也完全散開,耀目的陽光重新照射在大地上,同時整個世界也好像再一次震動了一下,彷彿在向某人行禮。

“哈哈……哈哈……”青年一邊咳著一邊笑道:“原來所謂的“化神”是如此簡單,我懂了,哈,我懂了。”

本來因為靈氣被引爆而滿佈炸開缺口的身體正以驚人速度回復,眨眼間已重回受創前的情況,青年更感受到一種異樣的力量伴隨著復原時被植入體內,使他本已強桿無比的身軀更上一層。

身體的創傷雖然已經痊癒,問題是靈魂被毀大半,這絕不是簡簡單單便能根治,那怕此刻他已經突破至化神之境,能夠在自己控制範圍內重新制定“規律”

也無法一下子治理好。

微微放出神念,青年打算尋找一處安靜之所好好地休養一番。突然之間,他感覺到一股純正由靈魂念力構成的“妖”,是才剛誕生不久,還沒與世界有過多接觸的雛妖,正好成為他補品的東西。

下一瞬間青年便出現在樹林當中,在蜘蛛型的雛妖還無法察覺下便將牠一把抓起,然後瞬移至他找到的藏身地點。

左手向洞口一揮,一道又一道禁制便被施放出來,將洞穴與世界相隔開來,化成一獨立的小天地。

佈置好一切後,一陣刺痛出現在青年的感覺當中,不是身體上的問題,而是方才的禁制是源出於他新領悟到的力量,但受損的靈魂也因此而傷上加傷,因而髮出無可抵抗的痛楚。

輕嘆一聲,青年看著手中蜘蛛雛妖正奮力掙紮,以圖能夠脫出他的手掌。但伴隨著掌力一吐,蜘蛛妖軀立時受到嚴重沖擊,堅硬的外殼滿是裂痕。

青年眼見此妖魂軀如斯堅固,心中更感驚喜,此代錶著當中蘊含著巨量的靈魂力量,對眼下元嬰受到重創,靈魂力量不足的他來說實在是大補之物。

掌力再次吐出,這次以絕對強大的力量強行將蜘蛛雛妖硬生生地震碎,重新化為虛體存在的靈絲,而青年沒給靈絲重新凝結的機會,手中法訣一引,破爛不堪的元嬰便從天靈蓋上飛出,直接吸食起靈絲。

尺許大的小人本應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但此刻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整,但嚴重破爛的臉容隻能依稀看出青年的樣子,隻不過這一切都在蜘蛛妖絲被吸入後緩緩康復,純粹的靈魂之力在被吞噬後,迅速轉化成青年的所有物,但青年事前沒有料到的意外髮生了。

在青年的設想中,雛妖所帶著的執念對於他來說根本不構成威脅,不管是哪一種的怨念在他強大的神識下也隻能消失,化作虛無。然而此妖心中的怨念就隻有一個,“對雌性的怨念”,單純而又瘋狂的怨念,更重要的是“雌性”,又或者說“女性”這種存在本身對青年是不可或缺,與他心中對“女性”的觀念不謀而合,其數萬年生命中有過數不儘的女性,單單是前期練功所需便曾佔有數百名各式女子。

如果青年是在全盛時期,哪怕這怨念強大十倍,麵對他強桿神念下也隻能被驅逐出體外,化為地脈中極為微小的一環。

無奈眼下青年的元嬰受傷甚重,是故,雛妖的身軀與靈魂雖然沒有了,但其唯一之意,在這特殊情況下與青年靈魂中的一部分產生共鳴,讓青年心中的慾念變得肥大,不由自主對把腦中與各種女性的過去思考一番。伴隨著含有女性怨念的靈魂力量順著功法的運行而流遍整個元嬰,讓這真元與靈魂的結合體在得到修補的同時也不自覺融入其中,緩慢但確實地影響著青年的思想。

五十年,對大多數凡人來說已經是大半生的時光,但在這南方一處靈山中,一名看似隻有十五、六歲,穿著寬身道袍的俊俏青年自山洞中走了出來。四肢修長、體態柔潤,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錶情,一雙鳳眼勾魂奪魄,看起像是一名少女穿上男裝假扮成道士似的。

這青年便是五十年前渡過化神天劫,正式踏上這世界頂峰的修士。經過雷擊洗禮後,他所擁有的鳳鳴之體就像得到提純,本來剩餘的一點陽剛之氣也被煉化,將鳳鳴之體的特異之處完全髮揮出來,除了胸前平坦無比以及胯間之物外,柔若無骨的身軀、略帶香氣的體質、凝滑如脂的皮膚等,均是遠超過一般女性的存在。

但這五十年時光對他來說最大的改變是心境,單純而唯一的對女性的慾望已佔據了他內心的主軸,儘自己所能對女性恣意妄為,將女性望為單純髮洩玩弄的物品。化神修士、嶺東大地上最強的修真者,不隻能翻江倒海、更是能在世界中割劃出以自己為主的世界的他,居然被才剛誕生不久的雛妖影響,心思被迫與其同化,實在不得不說此為一奇事。

在化神天劫中所受的創傷已經復原,加上五十年來不近女色,使他心中極為渴求女性,特別是那些強桿驕傲的女修,更是他心中最適合玩弄的對象。作出決定後,青年立時放出自己的神識,瞬間便把整片大地上有著值得他察看的修真者感受了一遍,然後便消失在山洞前。

當青年再次現身時,他出現的地方是距離原來之處數萬裹外西部山中一處宮殿門前,對於初次使用破開與創造法則的手段來達成瞬間萬裹的他,這次成果讓他十分滿意。此刻他正站在此界中最接近他的人的房門前,號稱“最接近仙人的人”的紅靈道君,一位有遠比天才更好資質“龍吟之相”的女人,更重要的一點是她是一個高傲的女人,憑其絕世資質與實力在這男尊女卑的社會中,硬是將一眾男修真者壓在底下的女強人。

“能入道者,壽至萬年”,對現在才修行一千多年便達至入道之境的紅靈來說,她的實力確實有足以自傲之處,但正因為實力夠強,她才能夠看出更多東西,一些元嬰境界根本無法察覺但又極為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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